六、杀戮幽灵
“爸爸，爸爸，我期末考又拿了第一哟！”
“我的小婉宝贝真棒！好不容易放假了，小婉想去哪里玩呢？爸爸带你去游乐园好吗？”
“爸爸，你这次有空了？”
女孩儿的眼中露出期待的光芒。
“当然咯，为了我的小婉宝贝，就算工作再忙我也会抽出时间的呀！”
“那爸爸你就履行承诺，带我去找妈妈吧！”
男人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。
“小婉就这么想见妈妈吗？”
只是，沉浸在快乐中的女孩儿，并没有注意到父亲的变化。
“当然啦，小婉可想妈妈了。”
“哼，你就和那个贱人一样，都想离开我了是吗？”
“爸爸，你在说什么呀，我……”
“你给我闭嘴。”
男人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。
“小婉，我告诉你，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妈妈了。是你妈妈抛弃了我们，你只能和我相依为命你听明白了吗？”
小女孩儿震惊于爸爸的变化，却倔强的并没有服软。
“爸爸是坏人，明明答应小婉的，却总是耍赖，小婉不理爸爸了，小婉自己去找妈妈了。”
小女孩儿一边哭泣一边跑开了。
“你给我滚回来！我告诉你，你现在要是不回来，以后永远都不要回来了！”
男人气愤地吼叫着，回应他的，却是女孩儿决然离开的背影，就与他妻子当年一模一样。
“行了，接下去是我和你的聊天时间了，教授。”
叶暄重新点亮手电筒，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，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。
但是，没等叶暄开口，唐霖先站了起来。
“小叶呀，你赶紧走吧，这里的事情我什么都不会说的。我以前的确是什么教授，但是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的保安。所以，这么晚了，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。”
虽然叶暄有些诧异于唐霖的反应，但事已至此，她并不打算收手。
“教授，你下巴上的伤口，还好吧。”
听到叶暄的话，唐霖的表情瞬间从紧张变成了震惊。
“那天，是你？”
“原来教授那天，没有看清我呀。”
叶暄耸了耸肩。
“其实，我一开始也没有想到，会是教授你。教授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？”
“是那把钥匙吧？小叶，我不该把你卷进来的。”
唐霖低着头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“教授，那天我问你钥匙上的血迹的时候，您和我撒谎了吧？您说那是您手上的伤，可事实是，那是我被书页割破手指的时候沾上去的。这件事，我也是在调查一个人的时候，看见了一张照片才回想起来的。”
“一年前，您辞职了，而同时，一年前，有一个人在这里失踪了。”
叶暄将房间中央的床踢开，踩了踩地板。
“那天我被撞了才发现，这间房间的布局和其他房间最大的不同，不是那些无聊的装饰物，而是，这张床的位置。那些装饰物不过是你们为了增加幽灵传说的真实性，好让其他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小手段罢了。那天我来这里之后，把门重新锁上了，这道门是没有从内部打开的方法的，那么，教授您那天，是怎么出去的？”
唐霖咬紧了牙关，死死地注视着叶暄。
“求你别说了，小叶，就当我求你了，别再管这件事了，好吗？我求你。”
唐霖蹲下身子痛哭了起来。
然而，叶暄并没有理会唐霖突然间的歇斯底里，她缓缓蹲下身，撬开了地板。
那是一条幽深的石头阶梯，通向一个深不见底的，未知领域。
“带路吧，教授。”
“不，真的，小叶，你不能下去的，你，把我交给警察也行，只要你不下去。”
叶暄不明白唐霖到底为什么要袒护另一个人，而且不惜承担一切。
但是，没有办法，她必须要结束这一切。
她把从方毅手里夺来的匕首架在了唐霖的脖子上。
“教授，我说了，带我下去，找程澄。”
“唉~”
一声无奈的叹息。
是懊悔吗？还是，惋惜？
“宇洛，你确定吗？”
“老大，这方面我什么时候犯过错。”
陆决紧皱着眉头看着办公桌上的文件。
如果，这一切都是真的，
那么，
可恶，那个女人怎么到现在了都没有一点消息，
真的不打算合作吗？
“哦，对了，老大，叶暄之前寄了个东西来，让我们帮忙查。”
“什么东西？我怎么不知道？”
面对陆决质问的语气，白宇洛显得有点心虚。
“那个，我看老大你很忙，就直接交给陶医生了，因为是类似皮肤组织的东西，叶暄想让我们查一下DNA信息。陶医生没和你说吗？”
“结果呢？”
“写在报告书上了。”
“叶暄知道了吗？”
“今天上午，我打电话告诉她了……”
感觉到了办公室内越来越重的寒意，白宇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
“宇洛，立刻给我把叶暄的位置查出来。”
“啊？老大，查这个干嘛？现在难道不应该制定行动计划吗？”
“赶紧去查，别那么多废话。”
“啊，是！”
白宇洛立刻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回了自己的办公桌。
陆决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那个蠢女人，不会已经去送死了吧？
四周的环境更加幽暗，每向下走一步，就仿佛在一步步进入深渊。
唐霖在前面带路，叶暄拿着手电筒，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。
似乎已经到了最底层。
倏地，
叶暄感觉到了脖子上冰凉的触感，
她用手电筒往上探照，发现上方横亘着两条管子。
这应该是水管，不断地有水珠从上面渗出。
环境更加黑暗，还有水滴，那个灵就是死在这里吧？
本就是一间不太有人拜访的废弃房屋，底下还藏着一间连接着下水道分支的地下室，肮脏，幽暗，叶暄不得不承认，这里真的是杀人藏尸的最佳地点。
唐霖熟门熟路地摸到一扇门前，颤颤巍巍地伸出手，却又放下。
“小叶，我求你了，回去……”
唐霖还打算做最后的劝说。
“开门。”
叶暄晃了晃手中的匕首，态度决绝。
唐霖无奈地摇了摇头，推开了门，按向一侧的开关，里面瞬间亮起白色的冷光。
饶是已有了心理准备，屋内的景象还是令叶暄吃了一惊。
扑面而来的是刺鼻的腐臭味。
叶暄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，一边用手捂住口鼻。
不算宽敞的房间内，整齐地摆放着高高的架子，架子上缠绕着因血液而锈迹斑斑的铁链。墙上有着大大小小的黑色斑痕，地上凌乱地散落着根根白骨。而另一处的桌子上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具。
光是眼前的场景，叶暄就足以想想在这里发生的一切，究竟有多么的残忍。
叶暄向前走去，却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。
她低头看去。
那是一具已不太能看出原貌的尸体，但从他身上的衣物来看，就是失踪的徐飞。
叶暄轻轻地叹了口气，随即冲着房间内一处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说道。
“差不多该现身了吧，程澄。”
“呵呵，能找到这里，本事倒是挺大呀。”
一个人影逐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。那个人全身都裹在一件黑色的长袍中，仅露出了一部分脸和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。
“只是，你怎么会觉得，我是程澄这个死人呢？”
黑袍人发出了不屑地嗤笑。
“程澄只是失踪了一年，根本就不会定义成死亡。而且，又没有证据证明，程澄真的已经死了，不是吗？”
“哈哈。不过，你怎么知道在这儿的人，不是只有方毅和唐霖两个呢？”
黑袍人拍了拍手，眼神里流露出了些佩服，以及，兴奋。
“说实话，我一开始并没有考虑到人数的问题。但是我清楚，第二次来这里的时候，攻击我的人，应该有两个。虽然在黑暗中我看不见人影，但是如果只有一人的话，出拳的位置有问题。我夺下铁锹的时候，攻击我的人还在正面，怎么可能同时从侧后方出拳。其次，就是脚步声。为了模糊我对攻击者身高的印象，你特意穿了高跟鞋吧？但是普通的运动鞋和高跟鞋，踩在这种木板上的声音是不一样的。所以，攻击我的人，是两个人，再加上方毅，就是三个了。”
“真是太棒了。”
黑袍人点了点头，认可了叶暄的说法。
“但是，这也不能证明，我是程澄呀？难道就凭我长得像吗？区区一面你连我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吧？”
黑袍人的语气中依旧带着轻松。
叶暄把玩着手中的匕首，
“你手臂上的伤，好点了吗？”
看着对方眼中的震惊，叶暄脸上带着笑意继续说道。
“看样子你已经猜到了吧。我之所以抓伤你，不仅仅是为了脱身，更重要的是利用你的DNA，来验证我的猜测。你失踪的时候，你的父母向警方提供过你的DNA吧。所以，我得到的结果是，你，就是程澄。”
“警方，你，你联系过他们了？”
唐霖突然从背后惊呼。
“那倒没有，我只是借用了一下数据。”
“呵，你到底还知道多少？”
黑袍人的语气已不再是那么轻松了。
“也不算太多吧，而且也有几个没弄明白的地方。这一系列事件的开始，是方毅的意外闯入。你本该杀人灭口，但因为一个共同的目的，你们达成了协议。协议的内容，就是让方毅做你的帮凶。他为你提供人，而你负责要他们的命。至于需要人命的理由，也很简单，你这个恶灵，需要人命来供养。”
“恶灵？你不是说我是程澄吗？怎么现在又成了恶灵了。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？”
黑袍人的目光中透着阴冷。
“这两者可并不矛盾。我说你是程澄，指的是你的身体，而现在和我对话的你，只是一个恶灵。方毅关于灵的知识，也是你交给他的吧！所以他才能毫发无损地进出废屋，并且不产生记忆模糊。”
不，不可能，这个女人怎么会发现这些。
“我说中了？”
叶暄脸上依旧是浅浅的微笑。
“开什么玩笑。”
黑袍人的呼吸开始急促。
“哦，可是你的脸色，似乎不太好看呀。”
黑袍人的双手微微地颤抖着，她以旁人注意不到的幅度缓缓地向桌子靠近。
叶暄依旧是那副悠闲的模样。
“对你而言，程澄是一个意外的闯入者。只是她带给你的价值，和方毅给你的不同。她给予你的，是可以自由活动的肉体。你原本的肉体已经无法满足你身上的魔气，你不得不寻找另一个容器才能离开。只是，你和程澄的契合度貌似不太好，你依旧没能改变不能离开这间屋子的状况。但是你遇到了唐霖教授。程澄失踪后各种传闻四起，教授来到这里寻找自己的学生，却成了你又一个杀人的帮凶。”
“恶灵小姐，无论你之前因为什么冤屈死在这里，但这并不构成你杀害他人的理由。现在的你，不过是一个只懂得杀戮的幽灵罢了。”
邪恶的笑容凝固在了黑袍人的脸上，仿佛是被逼入墙角的野兽，双眼中透露出凶狠的目光。
“就算你知道了全部又如何？你难道觉得自己能活着离开这里吗？”
“你既然这么有自信杀了我，上次怎么还失手了？”
“笑话，你确定你受了那样重的伤，会是我的对手吗？”
“试试不就知道了。”
血腥味在本就不大的房间内弥漫开来。
战斗，一触即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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